昨晚上海四平路的麦当劳,上演了一出魔幻现实大戏。
并非新品发布会,也非粉丝狂欢夜,仅仅是一帮人,携同家人与行李,将麦当劳当作了安睡之所,
场面堪称壮观,气味更是感人,推门进去,差点被一股浓郁的“人间烟火气”顶一跟头——那是汗味、脚臭味、食物残渣味和疲惫生活气息混合而成的,独一无二的“麦当劳限定款香氛”。
有顾客想要进去吃汉堡?抱歉没有空位了,座位都被住客们占据着,他们有的躺着,有的卧着,正在酣睡。
店方怎么办?报警了。警察来了怎么办?劝了。劝得动吗?难。
警方也很无奈:他们没违法犯罪,只是在这里休息,我们只能劝,不能直接赶人走。
店员更无奈:我们不断在沟通,期望维护店内秩序与卫生,然后再想办法劝阻。
有人心疼这些无处可去的人,有人抱怨影响正常消费体验,还有人开始深思:为什么在2025年的上海,会有人选择在快餐店过夜?
1、“麦当劳过夜”的新闻,并非头一回出现
好多年前,麦当劳因为提供24小时营业、空调环境良好、不强制顾客消费等特性,成为一些没有地方可去的人或临时遇到困难之人的“避风港湾”。
不过像此次这般形成一定规模且引发报警的情形,着实并不常见。
为什么是麦当劳?
首先它价格低,一杯最便宜的红茶或咖啡,便可换来一整晚可睡觉的地方,与那些动辄几百元的酒店相比,此处是“性价比最高的”。
其次它安全。有监控有灯光有工作人员,比睡在天桥下、公园里要安全得多。
最为关键的是,它很开放,麦当劳一直都在说“欢迎每一个人”,不会随便把顾客赶走,就算人家就买一杯饮料然后坐一整天也不成问题。
于是金拱门在不经意间,承担起了一部分社会救助的功能。
2、为什么这么多人,需要这样的“救助”?
答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,
有些来上海看病的外地人,医院附近的酒店价格太高,住不起;
有的或许是初来上海找工作的年轻人,还未找到栖息之所,暂且先停留居住;
有的人或许是上夜班的服务人员,下班很晚,公共交通已然停运;
还有的人,可能真的无家可归。
上海的生活成本之高,众所周知。一晚最便宜的青旅也要几十元,而很多人连这几十元都掏不起。
在生存面前,体面成了奢侈品。
3、麦当劳也很为难
作为一家商业机构,它最先要考虑的是普通消费者的体验,还有门店的运营秩序。
想象一下,你劳累一天,想找个地方吃个汉堡放松一下,推门却看到满地的“住客”,闻到难以描述的气味,你会怎么做?大概率是扭头就走,再也不来这家店了。
时日一久,正常的顾客会流失,门店的业绩也会下滑,员工工作的积极性亦受影响,进而形成恶性循环。
但另一方面,直接粗暴驱赶这些人,又显得冷漠无情,还会引发公关危机。
于是麦当劳陷入了两难境地:既要维护商业利益,又要体现社会责任;既要照顾正常消费者,又不能对困难人群太过冷漠。
4、警察同样头疼
从法律层面而言,那些在麦当过夜之人并未违法,他们是顾客,于营业场所消费与休息,只要未扰乱公共秩序,警察便无权强制将他们赶走。
于是出现了“只能劝不能赶”的尴尬局面,
劝得动吗?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去处,谁愿意睡在快餐店的硬座椅上?
现实生活中存在像“法理情”这类难题:合法吧但又不符合情理;合情了吧,就会对别人造成影响。
5、廉价住宿资源匮乏
说到底麦当劳过夜现象是一个社会问题在商业空间的投射。
这凸显的是城市中廉价住宿资源的匮乏,是一部分人的生存空间遭到挤压,是社会救助体系的不完善,
若存在充足且价位合适的临时居住之处,谁会愿意去麦当劳扎堆过夜?
若社会救助体系可覆盖那些暂遇困难的人,他们便无需在快餐店熬过漫长夜晚。
麦当劳成了此问题的“呈现”载体,但我们不能寄望于它来提供“解决之策”。
6、怎么办
面对这样的困局,我们需要的是系统性的解决方案,而非简单的道德批判。
城市能不能多弄些公益的可以过夜的地方?社会救助体系能不能更有灵活性更人性化?企业能不能跟社会组织一起合作,给真正有需求的人提供些许便利?
事实上在部分城市,已然存在与社会组织合作的“爱心驿站”,为无家可归者提供临时过夜之处及基本生活服务。
这是一种值得探索的方向。
7、话说回来
回到上海四平路的麦当劳,
当我们讨论这件事时,不应该简单地指责“为什么要占麦当劳的便宜”,或者抱怨“影响了正常消费体验”。
我们应该想想,为何至今仍能目睹这样的情形?我们能做些什么去改变此状况?
每一个人或许都会遭遇暂时的困境,每一个人都应当有尊严地生存。
一个文明的城市,不仅要有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,也要有关怀弱势群体的人文温度。
祈愿下一回登上热搜榜的并非“众多人于麦当劳过夜”,而是“城市提供暖心服务,助力困难人群度过难关“。
但愿金拱门终将只是金拱门,而不是任何人的免费“酒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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